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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章 圣徒刽子手与沉默的雷一（第1页）

医疗站的夜晚不是寂静的，是各种声音的绞肉机：伤员的呻吟、远处模糊的炮火闷响、发电机单调的嗡鸣，还有雨水不知疲倦地敲打着帆布帐篷顶。林承霄躺在分配给“贵宾”的、相对干燥但依然简陋的折叠床上，辗转反侧。白天的血腥气仿佛还粘在鼻腔里，男孩断腿处森白的骨茬和沈霁那双在血污中稳定操作的手，交替在他眼前闪现。镶钻钢笔冰冷的触感压在枕下，像一块无法融化的寒冰。他摸索着找到安眠药瓶，干咽下两颗，苦涩的药粉刮过喉咙，却压不住心底翻腾的暗流。

一声惊雷猛地炸响，仿佛就在头顶撕裂了天幕。惨白的闪电瞬间将帐篷内部照得如同鬼魅，紧接着是彻底的黑暗——发电机不堪重负，bagong了。

“该死！”外面传来咒骂和混乱的脚步声。

林承霄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那声雷响与他记忆中弟弟病危监护仪发出的尖锐警报声诡异地重合。药效被剧烈的生理反应冲散，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。他猛地坐起，大口喘息，黑暗中仿佛又看到弟弟苍白的小脸，那双曾经明亮的眼睛渐渐失去光彩，嘴唇无声地开合：“哥哥……药好苦……”。

“砰！”医疗站的大门被粗暴撞开，嘈杂的人声和雨声猛地灌入。

“快！担架！周医生呢？！沈医生！！”嘶吼声盖过了雨声。

林承霄胡乱套上外套冲出帐篷。应急灯微弱的光线下，几个浑身泥泞、穿着破旧迷彩服的人正抬着两副担架冲进来。雨水混合着血水在他们脚下蜿蜒成溪。

担架上的人情况惨烈。一个腹部被炸开，肠子隐约可见，发出濒死的嗬嗬声。另一个稍好些，是个头发花白、满脸血污的老兵，左胸一片暗红，呼吸急促而微弱，但眼神却异常清醒锐利，死死盯着忙碌的人群。

“反zhengfu军的迫击炮……炸了难民营……”抬担架的人声音带着哭腔，“老陈……老陈是为了推开孩子……”

沈霁和周延已经冲了过来。沈霁迅速检查重伤者，手指探向颈动脉，随即眼神一黯，对着周延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——没救了。她立刻转向那个老兵。

“左胸穿透伤！疑似气胸！血压急剧下降！”护士急促报告。

沈霁剪开老兵的衣襟，露出狰狞的伤口。她拿起胸腔穿刺针包，动作一如既往地迅捷。但就在她左手伸向消毒瓶时，林承霄清晰地看到——那只手又开始颤抖了。细微的、神经质般的抖动，在昏暗的光线下尤为明显。沈霁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，她猛地用右手抓住左手手腕，强行将其按在消毒瓶上，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暴戾的压制。几滴碘伏溅在老兵苍白的皮肤上。

“沈医生！那边！！”一个护士指着门口，声音带着绝望。又有几个伤员被抬了进来，其中一个孩子头部血流如注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。小小的医疗站瞬间被濒死的绝望塞满，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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